第六章 蟠龍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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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-12-15 19:29:32.0 字數：2003
“那後來呢？”蓮姐兒追問：“續魂香為他妻子續了多久的命？”
“制香離現在有一百五十年多了，我只知道後來沒多久，天絳哥哥就生下一個兒子，取名叫丹箬，一直在人間由素錦撫養。如今安石伯伯將丹箬帶來，那麽他母親應該是去世了。”
“啊！”蓮姐兒不禁惋惜：“好可憐，他沒有娘親了！”
雲蘿娘子道：“所以我一直不讚同與凡人結親，他們的壽命太過短暫。那時祝融娘子找到我制續魂香，我就為她可惜，就是舍棄自己百年光陰，為夫續命，那麽百年後，不還是一個人孤苦伶仃，只靠回憶打發漫長歲月麽？只是這話不好直接對他們說。不過後來金媽媽告訴我，我才知道，那素錦原來和我是有七八分相似，所以才……哎，為這金媽媽又氣我幾天。”
蓮姐兒發了會怔，突然道：“你確實可氣！”
“嗯？”
蓮姐兒慢慢數落道：“你和天絳一起長大，不是親兄妹，卻一直親密無間，難道說一點好感都沒有麽？後來你看青鸞仙君更好，就移情別戀，為了認識幾個月的人，拋棄和天絳一千多年的情誼，害安石爺爺傷心失望，不是可恨可氣麽？”
雲蘿娘子聽她毫不留情的批評自己當年情事，也有些訕訕的，半羞半怒道：“小丫頭懂什麽，那個，那個情之所鐘，豈是用時間長短來衡量的？”
蓮姐兒不以為然，斬釘截鐵的下了結論：“反正就是你喜新厭舊！”
雲蘿娘子臉紅了紅，不免有些惱羞成怒，扔給蓮姐兒兩個大紅金彩絨面靠枕，自己端著選好的一套紫砂壺，出了儲物間，道：“先去送給安伯伯吧，讓他們好好休息一會，在這裏閑扯半天！”
蓮姐兒在靠枕後面不依不饒：“那玉榴花呢？我怎麽沒見你戴過？”
雲蘿娘子頭也不回，氣呼呼地道：“喜新厭舊，扔了！”
蓮姐兒吐吐舌，偷偷笑著，快步追了上去。
晚飯時，吳掌櫃和吳嫂特意從城裏趕來作陪。吳嫂知道安石翁嗜辣愛肉，特意忙了一下午，帶來了自己做的辣燒豆瓣魚、酸辣筍雞脯燴猴頭菇、麻辣小牛柳、五花東坡肉，還有一盤時下宮廷內流行的蟠龍菜。吳掌櫃則帶來了自己珍藏的醉仙酒，埋在千年桐樹根下幾十年了，一直不舍得拆封，今日卻盡數帶來，意欲和安石翁一醉方休。
除了吳嫂帶來的菜肴，莊子裏另外也燒了很多好菜，琳瑯滿目的擺滿一桌，蓮姐兒口水幾乎都要留下來了，笑道：“啊！爺爺你面子好大！吳嫂連最費時的蟠龍菜都燒出來了！”
安石翁笑呵呵的看著中間一道菜，色澤鮮艷，香味悠長。一個個圓形薄片疊起，有黃色、紅色、綠色，繞成幾圈，中間是綠色花椰菜和櫻桃點綴，臥在細膩潔白的淡描青花瓷盤中，好似彩龍盤旋在雲間。不禁笑問：“這個就是蟠龍菜？色香味俱全啊，那黃的紅的都是什麽做的啊？”
吳嫂笑道：“紅的是用紅薯汁調色過的鮮魚片，黃的是蛋黃皮卷的蝦肉泥，綠的是綠豆粉蒸熟裹的豬肉泥，名字雖富貴，材料卻都不貴重，就是圖個好看。”
安石翁嘗了一口，讚不絕口：“肥而不膩，鮮嫩可口，好吃！”
蓮姐兒也夾了塊黃色的蛋黃蝦肉片嘗了嘗：“嗯！好吃好吃！這樣做魚刺和蝦皮都不用費勁去弄了，最適合拌在飯裏給玉哥兒吃。”
玉哥兒在一邊伸手去拿上面的紅櫻桃：“我要魚眼睛！”
吳嫂幫他把櫻桃拿下來，道：“這是龍眼睛，玉哥兒乖，吃了也會變成飛龍嘍！”
安石翁也夾了幾塊蟠龍菜，放到玉哥兒碗裏，雲蘿娘子道：“安伯伯您別管玉哥兒了，讓吳嫂餵他吧，來，阿蘿陪你喝幾杯。”
雲蘿娘子不擅飲烈酒，就用蓮花酒陪飲，蓮姐兒也端起冰好的糯米酒相陪。
用完晚飯後，大家在後院山泉邊納涼飲茶，一邊銅鼎內燃燒著夏月熏陸香，點燃後，蚊蟲不近。雞翅木翹頭案幾上擺放著香瓜、荔枝、龍眼等鮮果，段泥竹節紫砂壺中沖泡的龍井清香撲鼻。雲蘿娘子將自制的西瓜酪用瑪瑙碗給每人乘了一碗。西瓜酪是將牛乳和西瓜汁，用文火煎至七八分，慢慢倒入荔枝蜜細煉，待蜜和汁水融合後變得黏稠了，就熄火自然涼透，再放進冰窖裏冷凍，還需每隔半炷香的時間，要到冰窖中攪拌幾次，不然就會結成硬冰塊，如此攪拌成軟冰膏狀，最後取出來在冰鑒中保存好，吃的時候只管舀取直接食用。
西瓜酪冰涼香甜，綿軟如雪，還帶有淡淡的荔枝清香，玉哥兒抱著吃完兩碗還要再吃，吳嫂怕他吃了太多受涼，閑聊了一會後，就和吳掌櫃帶他去溫泉內玩水，雲蘿娘子和蓮姐兒陪著安石翁祖孫倆繼續閑話。
安石翁帶著薄醉，道：“阿蘿，這次伯伯前來，其實是有一事相求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，不要怕麻煩。”
雲蘿娘子見他說得鄭重，略略詫異：“安伯伯怎麽說出這樣外氣的話，什麽面子不面子的，您有什麽事情，只管吩咐阿蘿去做就可。”
安石翁嘆息道：“只是這件事，要煩你費心費時，我知道你是最怕麻煩的。”輕輕搖了兩下頭，欲言又止。
雲蘿娘子心念一轉，已經猜到安石翁所拖之事，她回眸看到丹箬低著頭，似乎正垂目註視著案幾上的瑪瑙碗，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出一抹陰影，清秀的面龐辨不出悲喜，便笑道：“枯坐著怪悶氣的，這園子裏的溫泉是活泉眼，水質清純，我已經用卵石和花木隔成幾個池子，今天的池子裏放了迷疊香和甜菊，最能安神解乏。玉哥兒每晚都要去玩水，丹箬你見了，一定也喜歡。蓮姐兒，你帶丹箬到溫泉那邊亭子裏，讓吳掌櫃陪他去花池泡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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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後來呢？”蓮姐兒追問：“續魂香為他妻子續了多久的命？”
“制香離現在有一百五十年多了，我只知道後來沒多久，天絳哥哥就生下一個兒子，取名叫丹箬，一直在人間由素錦撫養。如今安石伯伯將丹箬帶來，那麽他母親應該是去世了。”
“啊！”蓮姐兒不禁惋惜：“好可憐，他沒有娘親了！”
雲蘿娘子道：“所以我一直不讚同與凡人結親，他們的壽命太過短暫。那時祝融娘子找到我制續魂香，我就為她可惜，就是舍棄自己百年光陰，為夫續命，那麽百年後，不還是一個人孤苦伶仃，只靠回憶打發漫長歲月麽？只是這話不好直接對他們說。不過後來金媽媽告訴我，我才知道，那素錦原來和我是有七八分相似，所以才……哎，為這金媽媽又氣我幾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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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？”
蓮姐兒慢慢數落道：“你和天絳一起長大，不是親兄妹，卻一直親密無間，難道說一點好感都沒有麽？後來你看青鸞仙君更好，就移情別戀，為了認識幾個月的人，拋棄和天絳一千多年的情誼，害安石爺爺傷心失望，不是可恨可氣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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蓮姐兒不以為然，斬釘截鐵的下了結論：“反正就是你喜新厭舊！”
雲蘿娘子臉紅了紅，不免有些惱羞成怒，扔給蓮姐兒兩個大紅金彩絨面靠枕，自己端著選好的一套紫砂壺，出了儲物間，道：“先去送給安伯伯吧，讓他們好好休息一會，在這裏閑扯半天！”
蓮姐兒在靠枕後面不依不饒：“那玉榴花呢？我怎麽沒見你戴過？”
雲蘿娘子頭也不回，氣呼呼地道：“喜新厭舊，扔了！”
蓮姐兒吐吐舌，偷偷笑著，快步追了上去。
晚飯時，吳掌櫃和吳嫂特意從城裏趕來作陪。吳嫂知道安石翁嗜辣愛肉，特意忙了一下午，帶來了自己做的辣燒豆瓣魚、酸辣筍雞脯燴猴頭菇、麻辣小牛柳、五花東坡肉，還有一盤時下宮廷內流行的蟠龍菜。吳掌櫃則帶來了自己珍藏的醉仙酒，埋在千年桐樹根下幾十年了，一直不舍得拆封，今日卻盡數帶來，意欲和安石翁一醉方休。
除了吳嫂帶來的菜肴，莊子裏另外也燒了很多好菜，琳瑯滿目的擺滿一桌，蓮姐兒口水幾乎都要留下來了，笑道：“啊！爺爺你面子好大！吳嫂連最費時的蟠龍菜都燒出來了！”
安石翁笑呵呵的看著中間一道菜，色澤鮮艷，香味悠長。一個個圓形薄片疊起，有黃色、紅色、綠色，繞成幾圈，中間是綠色花椰菜和櫻桃點綴，臥在細膩潔白的淡描青花瓷盤中，好似彩龍盤旋在雲間。不禁笑問：“這個就是蟠龍菜？色香味俱全啊，那黃的紅的都是什麽做的啊？”
吳嫂笑道：“紅的是用紅薯汁調色過的鮮魚片，黃的是蛋黃皮卷的蝦肉泥，綠的是綠豆粉蒸熟裹的豬肉泥，名字雖富貴，材料卻都不貴重，就是圖個好看。”
安石翁嘗了一口，讚不絕口：“肥而不膩，鮮嫩可口，好吃！”
蓮姐兒也夾了塊黃色的蛋黃蝦肉片嘗了嘗：“嗯！好吃好吃！這樣做魚刺和蝦皮都不用費勁去弄了，最適合拌在飯裏給玉哥兒吃。”
玉哥兒在一邊伸手去拿上面的紅櫻桃：“我要魚眼睛！”
吳嫂幫他把櫻桃拿下來，道：“這是龍眼睛，玉哥兒乖，吃了也會變成飛龍嘍！”
安石翁也夾了幾塊蟠龍菜，放到玉哥兒碗裏，雲蘿娘子道：“安伯伯您別管玉哥兒了，讓吳嫂餵他吧，來，阿蘿陪你喝幾杯。”
雲蘿娘子不擅飲烈酒，就用蓮花酒陪飲，蓮姐兒也端起冰好的糯米酒相陪。
用完晚飯後，大家在後院山泉邊納涼飲茶，一邊銅鼎內燃燒著夏月熏陸香，點燃後，蚊蟲不近。雞翅木翹頭案幾上擺放著香瓜、荔枝、龍眼等鮮果，段泥竹節紫砂壺中沖泡的龍井清香撲鼻。雲蘿娘子將自制的西瓜酪用瑪瑙碗給每人乘了一碗。西瓜酪是將牛乳和西瓜汁，用文火煎至七八分，慢慢倒入荔枝蜜細煉，待蜜和汁水融合後變得黏稠了，就熄火自然涼透，再放進冰窖裏冷凍，還需每隔半炷香的時間，要到冰窖中攪拌幾次，不然就會結成硬冰塊，如此攪拌成軟冰膏狀，最後取出來在冰鑒中保存好，吃的時候只管舀取直接食用。
西瓜酪冰涼香甜，綿軟如雪，還帶有淡淡的荔枝清香，玉哥兒抱著吃完兩碗還要再吃，吳嫂怕他吃了太多受涼，閑聊了一會後，就和吳掌櫃帶他去溫泉內玩水，雲蘿娘子和蓮姐兒陪著安石翁祖孫倆繼續閑話。
安石翁帶著薄醉，道：“阿蘿，這次伯伯前來，其實是有一事相求，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，不要怕麻煩。”
雲蘿娘子見他說得鄭重，略略詫異：“安伯伯怎麽說出這樣外氣的話，什麽面子不面子的，您有什麽事情，只管吩咐阿蘿去做就可。”
安石翁嘆息道：“只是這件事，要煩你費心費時，我知道你是最怕麻煩的。”輕輕搖了兩下頭，欲言又止。
雲蘿娘子心念一轉，已經猜到安石翁所拖之事，她回眸看到丹箬低著頭，似乎正垂目註視著案幾上的瑪瑙碗，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射出一抹陰影，清秀的面龐辨不出悲喜，便笑道：“枯坐著怪悶氣的，這園子裏的溫泉是活泉眼，水質清純，我已經用卵石和花木隔成幾個池子，今天的池子裏放了迷疊香和甜菊，最能安神解乏。玉哥兒每晚都要去玩水，丹箬你見了，一定也喜歡。蓮姐兒，你帶丹箬到溫泉那邊亭子裏，讓吳掌櫃陪他去花池泡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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